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县级干部,两百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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棋股相当2024-12-16 17:36:48

下放正定
1982年的3月,改革开放的春风,吹遍祖国大地,来自中央的关怀,终于吹到了距离首都二百公里开外的正定县城。
全国最年轻的几个县级干部之一,副国级大领导习仲勋的儿子,大驾光临、走马上任。
它在正定县的新职务,是县委副书记,与七八个老干部一起,并坐全县第三号的交椅。

新来的苞书记出身显赫,年纪轻轻,还不满29岁。空降到正定县任职之前,是政治局委员、国务院副总理、国防部部长耿飚的秘书。
很多人吹起牛来,吹嘘自己本事通天,而这位新来的苞书记,直接就有天庭的编制,在天庭的机要岗位工作。
关于年轻的蠢苞,为什么会放弃中央的优渥工作,选择到基层打拼。

第一个传闻,是当时舆论环境,对于它们这些,所谓太子党的负面印象。
蠢苞是清华大学化工系的工农兵学员,没有做过一天的专业工作,大学毕业,便直接被分配到了中央军委办公厅的机要位置,属实是人人羡艳。虽然分配工作时,它拥有的,是当年全国上下最佳学历,在层次上,与中央军委相匹配。但却与它的化工专业完全不对口。难免引人非议。
而秘书的工作,并不能向直接领导之外的人证明自己,对于志不在此的青年人来说,终归只能算是一个跳板。

就像蠢苞的前妻柯玲玲所说:它以前是一个很执着的人,想干一番大事业,反正好像我说的话它都听不进去。所以我选择了离婚这条路。距离不肯能让我们产生现实的婚姻和感情。
1982年,两人分道扬镳,柯玲玲选择移民英伦。享受花花世界,继续做她的豪门大小姐,蠢苞则选择结束这几年,来之不易的北京贵公子生活,重回乡土,空降到一个土里土气的华北县城。

第二种传闻,蠢苞离开中央,是来自耿飚的授意。
耿飚虽是军旅出身,但建国后,一直从事的是外交工作,耿飚在改革开放后,出任国防部长,多多少少,有文官治军的意味。
到1981年,根据邓小平的裁军规划,由耿飚负责制定的裁军方案已经出炉,但却难以推行,因为他裁军计划推行的不力,耿飚已经隐约感受,到自己政治前途的黯淡,淡出核心权力圈,只是时间的问题,蠢苞继续跟着他,在中央军委和国务院,已难有进一步的发展可言,趁着年轻改换赛道,跳槽到地方基层工作,可以说是一个优选。

而就在蠢苞跳槽后的两个月,耿飚也由副总理改任,国务院改组后国务院新增设的国务委员,算是官降半级。第二年(1982年)的秋天防长换人,耿飚退居二线。1984年,更是因为在香港问题上的不当发言,被彻底雪藏。
记者:你们中央是不是一定要在香港驻军?
耿飙:我们可能不一定驻军吧。

邓小平闻言,下达指令:你们出去给我发一条消息,就说耿飙讲这个是胡说八道。

可以说,蠢苞在1982年春天告别耿飚,确实是掐准了完美的跳槽时间点。当然,这也不能说是青年蠢苞,开了上帝视角,高瞻远瞩。因为跳槽时机不当的人,早已在历史的长河中,被人遗忘。这次成功的跳槽,更像是一种幸存者偏差。虽然对于蠢苞的离开,耿飚感到理解而欣慰。但对于蠢苞的选择,耿飚却有不同的理解。
2000年,福建省省长蠢苞本人回忆:当时,确实有许多人对我的选择不理解。因为我在到河北之前,是给耿飙同志当秘书,他当时是国防部长,又是政治局委员。他说:想下基层可以到野战部队去,不必非要去地方下基层。
而蠢苞却自认身负人民情怀,投身群众,才是它如鱼得水的舞台。而现实里,改革开放后,军人权力的衰退,主掌经济的地方干部势力崛起,才是大势所趋,耿飚的目光,确实有些短浅了。
在未来的数十年里,政客所能达到的高度,也绝非是军人,所能望项背,而现实也证明 对于他们这些红色二代来说,军队更像是一个弱者的庇护所。而来到地方基层,它土里土气的派头,全无中央领导下放的风采,年纪轻轻,一张娃娃脸,更是不得刀山血海中,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干部的信任。

政治武装农业
蠢苞在县委的排名不低,却没人把它太当回事,想要在正定县站稳脚跟,它需要一次一鸣惊人的表演。
短暂的研究后,蠢苞选择要做的第一件事:削减粮食征购指标
所谓粮食征购,即从1953年开始的粮食统购统销,政府在农村实行粮食计划征购,在城市实行定量配给,在统购统销政策之下,政府是粮食市场上唯一的收购和销售商。作为农村粮食的唯一买家,政府依托国家机器,可以做到以极低的价格,从农村收购粮食,再转手低价向城市居民销售。
各级干部都清楚的知道,因多年以来粮食征购价格极低,统购统销,是一种从农村抢夺粮食,通过剥削农民,对城市进行补贴的不公平政策。粮食统购统销制度,制造了中国的城乡二元分化,为建国初期建立工业化,积累了大量资金。
也曾为大跃进时期的巨大灾难,推波助澜,更被认为是数十年来,中国农民长期贫困的根源。对于政府来说,极低的粮食收购价格,意味着买到就是赚到。所以各级地方政府,将粮食征购数量,视作一种类似于对农业的税收。征购到的粮食数量,也可以简单的认为,是当地对国家所做的贡献。
而正定县上一年度的粮食产量,是40000万斤,1982年的征购指标是7600万斤,是当年河北全省,征购粮食最多的县。县领导亦以此为荣,并计划在下一年度,将征购数量,提高到一亿斤的更高水平。

蠢苞到正定后很快发现,所谓的好县正定,粮食征购全省第一,但当地农民,却吃不饱饭。当时一斤粮食,可以换三斤红薯干,正定县大量农民卖完征购粮后,余粮不足果腹,只能偷偷跑到临县,用粮食换红薯和山药干充饥。而他们舍近求远,跑到邻县换干粮的原因,则是因为换山药干换红薯干这种行为,会丢了公社和产粮大县的脸面。
按全县粮食年产量40000万斤计算,扣除约15%的农业税,再扣除20%的种子,牲畜饲料,储备粮等,再减去7600万斤征购粮,全县余粮约1.84万斤。平均到全县43万农业人口,全县农民平均每人仅有余粮428斤。
而且这所谓的余粮,还是带壳的原粮。算下来,这个所谓的粮食高产大县,农民仅能以粗粮勉强果腹。而粮食征购的价格又极低,7600万斤的粮食征购指标,平均下来是每人177斤。按当时小麦一毛二分每斤,玉米八分每斤的征购价格,价值不足20元。还不如城镇职工半个月的工资,本县农业陷入了粮食产量越高,农民就越穷的怪圈。

县委副书记蠢苞初来乍到,便大胆的提出,要向中央申请,削减2800万斤的征购粮指标,从7600万直接砍到4800万,同时,他还要削减粮食种植面积,改种经济作物。蠢苞把这个想法告诉县长和书记,令他们极端震惊。
因为蠢苞的农业改革方案,实际效果大致相当于,给本县农民减税30%,对河北省来说,这样的请求,简直是狮子大开口。正定县作为华北平原上一个典型的农业县,如此力度的减税,基本相当于,本县从为国家做贡献的县份,摇身一变,变成国家的负担。
当时还是1982年,对他们这些小干部来说,改革的春风还没有吹入脑,这么搞,是动摇了全县发展的基本路线,上级对本县的评价,极有可能会有重大变化,是政治问题。
而事实上,县长和书记的想法,也并不是多虑。说调整征购指标是政治问题,也绝非耸人听闻。1982年,正是河北省委激烈斗争的一年。文革期间,垄断了河北政坛十五年的刘子厚派系,仍活跃在省委,占据了省委近一半的席位。
他们在80年代,仍坚持要走耄腊肉路线,他们紧紧团结在一起,誓要顽抗到底,阻止对他们的清算。这批极端保守派和少壮改革派,在省委斗得不可开交,互相大告黑状,矛盾完全公开。

就在蠢苞提出要削减粮食征购指标时,中央刚刚把河北省的前三号人物,同时调回北京,企图换血河北省委,后来的一篇报告文学,袁厚春作品《省委第一书记》,生动的描述了,当时新上任的省委书记高扬的处境,他所用的词是:风谲云诡,险象环生!就像走钢丝一样,随时有掉下去的危险。
这种时候,县里要推翻“农业学大寨”,以及“以粮为纲”的旧路线。减轻农民负担,少给国家做贡献,显然是要触碰省委里,某一派的逆鳞。其中的政治风险,绝不是他们几个县级干部所能承担。

书记和县长畏首畏尾顾虑重重,他们以蠢苞同志刚到正定工作,不愿意让它出面,怕对它造成不好的影响为由,进行搪塞。实际上,是对这个年轻新人的意见的坚决反对。
蠢苞不顾顶头上司的反对,坚持要上报。它找来另一个县里管不了的县委副书记吕玉兰,吕玉兰是耄腊肉时代的劳动模范,一位好大姐,平民与妇女参政的代表人物,是一个在特殊时代,将信仰的力量修成正果的政治花瓶。身携无可挑剔的政治正确,在文革时期步步高升。
1977年,当时年仅37岁的吕玉兰,甚至当上了河北省委书记,中共中央委员。不过好景不长,1981年,41岁的吕玉兰被任命为正定县委副书记,从省级干部直接降到副县级,级别断崖式下跌,回归了她真正应该适配的位置。

蠢苞找到这一位好大姐,两位有特殊背景的县委副书记,跳过县委主要领导,直接上书中央请愿。
在正定县第一次施展拳脚的结果,是蠢苞请神成功。调查组直接从中央下派,调查结论为,认可蠢苞同志的意见,将征购指标从7600万斤核减到4800万斤。
苞副书记得胜而归,人民群众拍手称快,次年,部分耕地改种棉花等经济作物,农民收入直接提高到了1982年的2.5倍,这位北京下来的年轻领导,似乎确实掌握着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,而对于农民来说,苞副书记到正定县的第一次出手带来的收益,就比得上一整年的风调雨顺,可以说,不管是自然还是人为,县里的雷霆雨露,俱是天恩,赶上这么个下来镀金,又喜欢农业的领导,就赶紧偷着乐吧。

而对于此事,蠢苞敢于直言上书的底气,当然还是来自于它的父亲,早在1978年,习仲勋南下广东任省委书记时,就发现广东省 “以粮为纲,一网打尽” 的极左农业路线,搞得广东全省上下吃不上水果,养不起鸡鸭,蔬菜尽是空心菜,民众穷困潦倒果腹维艰。
而经过习仲勋短暂的整顿,在经济上对接港澳,农业上调整种植结构,短时间内,就获得了不可思议的发展进步,获得巨大成功。当年习家兄弟,跟着习仲勋在广东观摩学习,广东省几年内的发展变化,前因后果,蠢苞自是清楚不过。
而它在正定所做的,不过是把习仲勋几年前,在广东做过的事,搬到河北再重复一遍罢了。它既知道中央的态度,也清楚这样做会造成的结果,自然是有必胜的把握。
而且父亲习仲勋,现在是中央书记处书记,主管书记处的日常事务,它只要上书到中央,它在正定县的一切政策请求,都可以必然获准。即便是它通过常规渠道,逐级上报的请愿受阻,它也还可以在北京的家中,直接上书到中共中央的核心机构,自己的父亲手上。
和土干部比起来,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玩法。多年后,蠢苞上书中央请求削减粮食征购指标一事,被作为总书记人民情怀的一个经典片段,成为新一代的岁月史书。

但不为人知的是,降低征购指标到4800万斤后,1982年,仍完成了6092万斤的统购,实际完成了削减前指标的78.1% ,1983年获得丰收,完成统购6921万斤,逼近了削减前的7800万征购指标。
1984年,全国农业获得史无前例的大丰收,粮食统购价格虽贱,但补贴之下的统销价更贱,丰收的余粮无处可去,堆满了收粮站。这一年完成的统购数量,达到了史无前例的17600万斤。
而从这一年开始,因农业科技的进步,以及包产到户的关系调整,全县粮食产量屡创新高,7800万斤再也不是一个具有挑战性的指标。

团结的正定县
农业上的成功,让蠢苞在正定县真正站稳了脚跟,而它的顶头上司,县委书记冯国强,执政观点非常保守。他不仅反对削减粮食征购,还反对蠢苞等人搞大包干试点。甚至连1983年年初,苞副书记谋划的那一场,开高薪为县里引进技术人才的系列活动,也不置可否。
不过,即使没有县委一把手的支持,靠着亲民有活力的形象,和良好的工作作风,眼界更开阔,思想更开明的苞副书记,还是吸引到了县长彭宝怀,县委副书记吕玉兰等,排名靠前的县领导的支持,在正定县,蠢苞以善于团结干部群众着称,正定县已经团结在以县委副书记蠢苞同志为核心的县委周围。

1983年,农业改革的飓风终于吹遍全国,当年全中国95%的生产队,实行起了冯老书记在1982年还坚决反对的大包干制度。
冯老书记这样的老保守派,在县委之中再无立锥之地,10月,老书记冯国强被抬走,为蠢苞腾出了县委书记的位置。
11月,蠢苞顺利晋升,就职中共正定县委书记。时年30岁5个月,是全国最年轻的县委书记。
在数十年后,诸多回忆总书记往事的访谈中,这位老上司冯老书记的形象,是一位关心同事的和蔼老人,以及一个永远持反对意见的老顽固,而这位老上司,也从未出现在蠢苞同志追忆逝去友人的文章和谈话之中,他们的关系,也许确实谈不上什么融洽。

蠢苞掌控了正定县的政局,本地干部素质低下,跟不上它工作思路和节奏的问题,愈发突出。当年不少干部,是干了几十年的老革命,到了新时代,这些干部,不仅工作能力存在严重的问题,还对蠢苞年纪轻轻,就当上了县委领导,心里不服。
而蠢苞也不打算重用他们,它以中央干部四化的指示作武器,大力提拔更好用的年轻干部,作为淘汰老人的安抚,县委唯一的汽车,一辆北京212吉普,被蠢苞留给老干部使用,它本人则骑自行车出行。
老干部缺少活动场所,它就把县委和县政府的大会议室腾出,改成老干部娱乐室,在离退休同志最关心的问题医疗上,给老干部大开绿灯,看病优先就诊,开设老干部病房,医药费及时报销。
离退休干部们交出了权力,却获得了不同以往的特权感受,在精神和物质上,都令人满足。他们后顾无忧,开心颐养天年,也就再无心对县委的工作说三道四。
1984年12月7日,已经成为政治新星的蠢苞,第一次在人民日报上发表的署名文章,就是《中青年干部要“尊老”》
大谈年轻干部尊老的话题,赢家把他们这些输家当成座上嘉宾,冢中枯骨再沐新风,如何不令人感动。

正定大翻身
成为了县委的核心,蠢苞在正定县的工作,也得以从农业,转到在未来更有前景的经济领域。
正定县城,距离石家庄市只有十多公里,蠢苞主张,正定县应该从农业型经济,转向它首创的半城郊型经济,在经济上融入石家庄,以服务石家庄作为本县产业发展的方向。
鼓励大搞乡镇企业,在大众媒体上,开出高薪全国公开招揽人才。这些玩法在今天看来,早已不是什么新鲜玩意,甚至已经成为了干部执政地方的最基础操作。但在当时,中央对沿海开放城市以外地区,发展商品经济,还没做出明确决定。
蠢苞这些先进的玩法,是强行将改革浪潮,提前吹进这座华北小城。当然,也只有他们这些,拥有特殊背景和信息渠道的人,才有这样操作豪赌的魄力。一如其他几位从北京外放基层的太子党,他们开阔的眼界,自带的政治资源优势,无欲无求的工作作风,在区县一级,是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存在。
全县工业总产值,从1982年蠢苞初来乍到时的8977万,到1985年蠢苞离任时,已经达到了2.48亿元。而在1984年,他完全执掌全县的唯一一个完整年度,增长达到了61.8%,而同样也是1984年,全国农业大丰收,正定县也在当年创下粮食产量历史记录。
三年间,全县经济获得高速发展,而在蠢苞当县委书记的1983年秋天,到离任的1985年夏天这段时间,正定县的发展速度,几乎达到了全国平均水平的两倍。
自然条件风调雨顺,政策环境如沐春风,发展结果烈火烹油,鲜花着锦。1984年6月17日,新华社记者的文章《正定翻身记》登上人民日报,这位刚刚度过31岁生日的年轻县委书记的事迹,再一次传回北京的叔伯的耳中。
现在,除了过于年轻的年龄与职务级别不相匹配之外,县委书记蠢苞的晋升,可以说已经无可非议。同一年,作家柯云路的小说《新星》横空出世,内容是32岁的太子党李向南,被下放到山西省古陵县,当县委书记。
两年后,这部小说被改编为同名电视剧热播,而因为创作时间和事迹,与现实中的蠢苞接近,这部作品也在后来,被认为是作者以蠢苞为原型,创作的八十年代官场爽文爽剧。

第三梯队
为应对文革结束后,大批老干部重出江湖,干部队伍老化,文化水平低下,知识结构陈旧的问题。
邓小平首先在1982年,推出中央以及各省的顾问委员会,以及建立起退休制度,以杯酒释兵权的形式,逐步将老干部排除出权力舞台。随后又将所谓的干部四化写入党章,开启推动全国干部换代。
1983年,在干部四化的基础之上,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提出,要建立省部级干部后备名单,选拔一批德才兼备,年富力强的干部,进入各级领导班子,即所谓的第三梯队。项目具体由中组部青年干部局负责。
1984年,中组部的考察组奔赴各省,开启了这场,影响未来四十年,中国政治格局的重要考察,考察组当然清楚,蠢苞的父亲习仲勋与胡耀邦交好,而且蠢苞在正定县大刀阔斧的工作,确实声名在外,顺理成章,成为了考察组在河北省的头号考察对象。
而早在1982年,对蠢苞的考察报告,就已经递上了中共中央总书记的办公桌,中组部秘书长何载,曾经是习仲勋,在中共西北局时期的下属。1982年,何载奉命到河北省,调查肥乡事件,调查途中 他“听说”,有个大学生,干部子弟蠢苞,在正定当县委书记干得不错,干部和群众反响很好,很受欢迎。便临时更改了行程,专程到正定县进行考察。

1982年12月 何载在给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的信件中说:正定县的蠢苞同志,获得干部和群众的赞扬,组织部门还准备考察其表现,适时给予再提拔,是好苗子,信得过,放的下心。
两天后,这封信得到胡耀邦批示,要求研究具体如何配备,如何提拔。两个月后,何载再次上书胡耀邦,这次他说:扶上马走一程的做法,开头很好,但时间不宜太长,应以班子基本就绪为限。例如正定县县委书记蠢苞等年轻干部,都是省、市、区认定的”好苗子“,信得过的优秀干部,一些同志建议,对他们应放手使用
第二天,胡耀邦批示:建议很有见地,请考虑如何成为全党的观念。

何载第三次上书胡耀邦谈蠢苞,是在1984年9月,第三梯队的考察后。
蠢苞等十个县委书记,到中组部集中汇报工作。何载在这次的报告中说:蠢苞同志有战略眼光,有”工农联盟“的思想,我们感觉到它是个栋梁之材
胡耀邦看了他的简报,在“栋梁之才”四个字下面画了三条横线。
何载的访谈,只说了他对蠢苞的几份考察报告,都得到了胡耀邦的亲笔批示。
但他没有讲的,是以他当时的级别,他的信件和报告,想要送到胡耀邦的手中,还必须经过哪几个人的手。而总书记胡耀邦同志,又是谁的亲密朋友。最后,1984年中组部青干局的考察,蠢苞这样耀眼的新新一代明星,自然是入选了第一批次的第三梯队名单,没有任何的悬念。

豪赌旅游业
1984年12月,已经在等待升官的蠢苞,推出了它的新项目”荣国府“,这是它在正定县,主持的最大项目,
这个今日看起来稀松平常的仿古建筑群落,是1987版红楼梦的外景拍摄基地。1983年,央视筹拍电视剧红楼梦,寻找地方政府,共建荣国府临时外景基地。
蠢苞看到商机,认为可以将“荣国府”建成永久性建筑,随着红楼梦的播出,正定旅游业将如虎添翼,大赚一笔。
蠢苞靠着在北京的关系找到央视,顺利的接下与央视的合作项目,但正定县囊中羞涩,项目预期投资,高达300多万元。而当年全县的财政收入仅有1300多万。80年代初期,旅游业尚未大规模兴起,投下如此巨资,兴建一个前景未卜的旅游项目,正定当地非议不断。
最终县财政给出的拨款,仅有27万元,可谓是杯水车薪。放在今天,这样的好项目,自然有城投公司开发,但当年城投公司的概念,还没有出现,发行地方政府债券的玩法,也不存在,实际上,那个年代的地方政府,根本就没有从银行进行贷款融资的渠道。最后,是蠢苞找到石家庄市委书记贾然,才拉到了石家庄市几家大型国企,集资了300多万元入股,项目得以开工。

蠢苞在正定县最大的这场豪赌,还未揭开底牌便提前结束,一纸调令,让蠢苞退出了游戏。
1986年夏天,荣国府落成:金门玉户,神仙府,桂殿兰宫,妃子家。
两个月的拍摄结束,电视剧还未播出,荣国府就已经成为火爆景点,当年国庆节,便排起了公里长队,1986年营业不足半年,仅门票收入,就达到了221万元,凭门票收入一项,便已经收回了接近一半的直接投资,如果再算上1700多万的旅游总收入,这个项目赚得是钵满盆盈。而力推项目上马的蠢苞 ,早已经在一年多以前,以完人的形象离开了正定。

去厦门
县委书记蠢苞政绩斐然,背景卓越,通过了中央组织部的考核,进入了第三梯队,省部级干部后备名单。
它将在1985年升职,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,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,是为它寻找一个,看起来相对足够好的新职缺,最直接的晋升路径,当然是在河北省内。
关于蠢苞为什么未能在河北省晋升,最流行的说法,是当时的河北省委书记高扬,反感他们这些太子党下放镀金,故意阻挠蠢苞升迁。这个传闻,始于高扬去世后的2009年5月,说是在河北期间,有中央高层建言,让蠢苞进入河北省委常委,被高扬婉言拒绝,两人从此结怨。
但蠢苞在河北任职期间,仅是县级干部,距离省委常委,至少还要爬四个台阶。所以,让蠢苞在1985年进河北省委的说法,完全是天方夜谭,简直是离了大谱,毫无中国官僚体系的相关知识可言。

而蠢苞在河北,真的就没有获得晋升的机会吗?
1985年5月,蠢苞首次访问美国,它访美的身份,并不是正定县委书记,而是石家庄玉米考察团的团长。
蠢苞以这个身份出访,表明它极有可能,在当时已经是石家庄市,或石家庄地区更高职务的人选。
而就在蠢苞离开河北后的五个月,邻近的无极县委书记栗战书,就越级晋升了石家庄地区行署专员,时年35岁。显然当时的河北省,并没有对于年轻干部的歧视。而如果蠢苞选择留在河北,栗战书当年越级晋升获得的行署专员位置,极有可能会落入蠢苞的囊中。

蠢苞离开河北,更大的可能是来自北京的神秘力量,像蠢苞这样,有特殊背景,有政绩,进入了第三梯队名单,中组部青年干部局,重点考察的人,除了在本省晋升之外,还存在被跨省调配的可能。
到80年代中期,经济发展已经成为主旋律,沿海对外开放城市的职位,自然是远远好于河北省的选择。而沿海开放城市之中,最亮眼的位置,当然是习仲勋在广东任职时,创造的深圳特区。
不过,也许是出于避嫌,或是缺少职缺上的机缘巧合,蠢苞并没有获得,在深圳或珠海登场的机会,最后调配的结果,是一纸调令,南下福建厦门。
而关于蠢苞获得厦门市副市长职位的故事,传说与当年的福建省第一书记项南有关。项南1918年出生,比习仲勋小了5岁,似乎是习仲勋的老部下。但实际上,项南与习家交好,是源自他那个1899年出生的父亲项与年。
1940年代,项与年在中共西北局工作期间,和比他小了14岁的习仲勋结为忘年之交。两人交情之深,甚至连项与年的墓志铭,都是习仲勋所写。进入新时代,习仲勋与项南又同是胡耀邦的坚定支持者。改革开放初期,两人分掌临近省份福建和广东,是以继续交好。

蠢苞到福建工作,除了关系到位,还需要有合适的职缺。而好巧不巧,厦门市正好就有一位副市长安黎去职。
这个安黎副市,也是大有来头,她是原中央组织部,部长安子文的女儿。也是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的儿媳。
1983年,安黎已经是中国食品工业协会的副秘书长,自以为上进的安黎,瞒着胡耀邦,自己直接找到福建省的项南,要求南下镀金,总书记的儿媳,项南不敢怠慢,给安排到厦门市副市长的位置。
但安黎志大才疏,到了厦门不改豪门千金的派头,长期吃住在厦门宾馆 (“厦门宾馆” 实际应该是鹭江宾馆)。还时常打着胡耀邦的旗号,事情无分大小,动不动就去找项南,通过告状工作,搞得自己在厦门干部群众关系极差。
后来安黎的情况,被保守派的胡乔木,在中央书记处会议上,作为党内不正之风的典型提出,令胡耀邦无比难堪。
安黎在厦门混不下去,胡耀邦也狠狠的丢了一把脸面,只能赶紧把安黎调回北京,安排个闲差,继续当她的花瓶。
但安黎调出后,厦门市却懂事的提出:请求继续从北京派出一位副市长。

就这样,这个量身定制一般的职缺,从天而降。32岁的蠢苞,顺利的爬上了特区副市长的好位置。
1984年5月,蠢苞飞赴美国,考察玉米的种植和加工,这一次的美国之旅,也成为了蠢苞在正定县的毕业旅行,这次旅行令人大开眼界,但真正收获到的东西,却与玉米无关。
待它再一次回到,它忠诚的正定县委,等待它的是一纸调令,它被跨省晋升为厅级干部,这位新一代的传奇,顺利的以创纪录的高分,打通了官场第一关。

当年仕途最好的是刘源,算是对刘少奇被迫害惨死的补偿,邓小平对刘源一直重点培养。
因为八九六四,刘源对军队镇压学运持反对意见,失去了邓小平的青睐,最后被边缘化了。
薄熙来没有参与学运的表达立场,因其性格独断专横爱出风头,后来被当时的太监集团掣肘压制。
蠢苞的立场是赞成镇压学生,平常又扮猪吃老虎,装傻似呆,最后杀出了太子党的重重包围,获得垬匪最高权力。
凡事都有利有弊,八九六四就是一把双刃剑,如果当年学生们能退让一步,赵紫阳一批改革派不下台,慢慢熬死中顾委老家伙,再培养一些年轻有文化的开明派接班,现在中国就会是另一番景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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